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無憂無妄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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無憂無妄7

池晚深深反思自己,現在的她只是剛開始修煉幾個月的小萌新,卻把燕忱這麽驕傲的人打敗了,這確實是極大的恥辱。

怪她,不知收斂,拿著扶夢一上頭,就不管不顧了。

可是……她舉著手裏的扶夢,欲哭無淚。扶夢還在她手裏啊,他連他的劍都不要了嗎!這打擊有這麽大嗎!!

無人之地,四周寂靜。

巨大的情緒沖擊之下,燕忱只記得逃走。如果不逃走,就會被看出破綻。

那一刻,他腦子是空白的。

等反應過來時,他已經走到那片廢墟,那是曾經池晚居住的地方,被一場大火燒毀以後,多年寸草不生。人死光了,連一顆草都不願意長,好生淒涼。

他閉著眼睛,都能回想起這裏的一草一木。他恨極了這裏,恨這個門派,恨所有仙門,恨頭頂天道,也恨自己。

但是現在,他雙眼蓄滿淚水,眼神卻突然活了過來。

沒有人見過燕忱這麽失態的樣子。

所有人眼中的燕忱,仙門至強者,性格陰郁,殺伐決斷,縱橫捭闔。

但卻不知道,他唯一的念想,就是讓那個人再活過來。

他捂著臉,一開始只是低低地笑著,壓抑著自己的喜悅。修長的手指後面,卻有兩行淚順著流淌下來。隨即,那笑聲不再壓抑,愈來愈大。

多年來沈浸痛苦,從未有開心時刻,似乎所有喜悅都要攢在這一刻爆發。

他望著天,道:“這一次,終究是我贏。”

無妄殿內,池晚正自覺地擦拭著燕忱屋裏的書櫃,見燕忱回來,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。

她只能指了指案上:“尊上的劍放在那裏了。”

燕忱微微點頭,坐在書案旁邊,順手拿起一本書,沒分給劍一個眼神,書上的字更是囫圇看不進幾個。

一時之間,二人心裏各懷鬼胎。

池晚心不在焉擦著櫃子,一個地方擦了好多遍,櫃子都快擦破皮,也不知道該怎麽撫慰他弱小的心靈。

燕忱端著書,眼神時不時飄忽到她身上,又迅速移回來。

他在心裏把遇到她之後的事情捋了捋。遇到她的那一天……五月廿七,燕忱很輕易便想起來,那日他心情極差。遇到她後,至今遇到一系列事情,她都未表明自己身份,甚至隱藏實力,不願被他發現。

他不知具體為何,大概純粹是討厭他,或者覺得他只是外人,不能將這麽秘密的事托付出來。他只能按照她的意願來。

但他確實最開始將她當成別人,沒有好好對待過,不由心生愧疚。

他又悄悄擡起一眼,見池晚仍然在擦櫃子,道:“別擦了,我再吩咐其他侍女過來做這些。”

池晚下意識以為燕忱要找人來替她,不讓她在這待了。果然這就是她贏了燕忱的悲慘後果,下一步,是不是要把她派到一些臟亂差的地方去?比如清理茅廁?

她放下抹布,幹笑:“我是不是應該回去收拾行李?”

燕忱微微皺眉:“收拾什麽行李?”

池晚輕吸口氣,故作輕松:“準備滾蛋啊。”

燕忱放下書,書脊在書案上磕出不大不小的一聲響,令氣氛更加焦灼。他語氣不滿:“你一早就想走了是不是?”

池晚腹誹道,還不是你想讓我滾蛋嗎,怎麽到現在還不敢承認了?

她雖然一開始總想著逃走逃走,去別的地方當個小侍女服侍任何人都好,總比待在這裏朝不保夕好,可現在又有些舍不得。

別的不說,就說一件事,要沒人看著,燕忱還像以前一樣把妖獸當寵物養,被反噬把自己搞死了怎麽辦。

她垂眸不語,突然有些說不上來的難過。

這表情落在別人眼裏就成了心虛。燕忱語氣生硬又冰冷:“你過來。”

池晚慢吞吞地挪過去。

燕忱目光瞥向旁邊的小凳:“坐下。”

池晚又慢吞吞地坐下,這樣一來,又比燕忱矮上不少。

剛坐穩當,就聽見頭上飄來一句話:“沒我的命令,你不準走。”

下一刻,頭上似乎被戴了什麽東西,腦瓜子變沈了一點。池晚摸了摸,觸手可及的是冰冷的觸感,像玉石,摸不出來什麽形狀,總之很是精細。

“這什麽東西?”她想抓下來看看,卻被燕忱制止住。

“回去再看。”他又拿起書案上的書,“總之不許在這裏看。”

池晚:“噢。”

她低下頭,微微牽起嘴角。

什麽叫沒他的命令就不準走?如果她想走,怎麽他還能攔住嗎?雖然……她暫時也沒想走吧。

她又摸了摸頭上冰冰涼涼的東西,似乎是件飾品,偷偷覷了眼燕忱,只見他極其認真地盯著手裏書,下巴繃得有些緊。

他那神情認真地不得了,仿佛一個時辰後就要考這本書的內容,而他是第一次看一樣。

池晚問:“那……我回去看,總可以吧?”

燕忱低聲道:“嗯。”

這還不好辦麽?她住的偏殿離這裏不遠,跑過去看一眼再回來也用不上多少時間,就是非要折騰她這一通算什麽呢。

池晚這麽想著,也就真這麽辦了。她跑回屋子裏,拿著銅鏡看了一眼,卻是怔在當場。

鈴蘭成簇綴在發間,清新,淡雅,純凈,半開不開,像半遮面的美人。

這就是燕忱寶貝的跟什麽似的那對花簪,如今戴在池晚的頭上。

她輕輕用手觸碰一下,心湖似乎也有一只蜻蜓點水而過。

這麽雅致的花簪戴在頭上,池晚突然覺得身上這身素凈的侍女服配不上,思索了一會兒,從櫃子裏翻出那套燕忱買給她的鵝黃色衣裙。

這套衣裙漂亮歸漂亮,上次打鬥時後面破了個口子,後來她將口子補上,卻沒再穿過。

破個口子就破吧,總之頭發一擋便看不見了。

池晚回來時,燕忱微微挑起眉毛,也註意到她換了身衣裙。這裙子當時他親手撕開的口子,輕而易舉地便能想起下面嬌嫩的肌膚。

他低低清了聲嗓子,臉上忍不住泛起熱意:“我去山下抓個裁縫,給你做幾身衣服。”

池晚哭笑不得:“註意言辭,我們是正經門派。”

“請個裁縫。”燕忱糾正。

池晚笑了幾聲,又坐到那個小凳上,抽了本書陪著燕忱看。

室外風聲,落葉聲,鳥鳴聲。室內書頁沙沙聲。

過了許久,她才問:“為什麽?”

這算是沒頭沒尾的一句話,但燕忱卻懂了。他眼裏壓抑著濃郁的墨色,沈重得叫人喘不上氣,幸好他盯著書,這本書不能瞧見他任何情緒。

“有機會送東西時,便要馬上送,不然有沒有下次機會都未可知。”

池晚笑道:“那我這次可要好好訛你一筆!”

墨汁般的壓抑被她一腳踢翻。

其實她沒想訛燕忱的,那日裁縫來了以後,為她量體之後便離開。過幾日,幾大箱子衣物便運到無妄殿,數不清多少件,裏面各式各樣名貴的料子,從春到冬各種款式,甚至還有幾件狐裘。

她看著這些,合理懷疑是裁縫訛了燕忱。

但燕忱居然什麽都沒說,僅將這些收下。

池晚好想說,你好歹也是宗主,被一個小小的裁縫訛這麽多,連反抗都不反抗一下,說出去面子往哪擱。

但這事兒最受益的是她自己,有了這幾大箱子衣服,她相信她就是劍宗裏衣服最多的小仙女了!

箱子排排隊放在床尾,如果不是床太小,池晚做夢都想摟著它們。

燕忱過來問她喜不喜歡這些衣服的時候,池晚又不想表現得自己太沒見過世面,只能略矜持地點點頭,嘴角的弧度也只能微微揚起:“挺好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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